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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名“偏执而粗糙”
的国际级组织发展顾问

Joey 曾自诩为一名侠客:二十多年间只身游走于两岸三地,讲授系统思考、学习型组织;帮助企业家提升领导力,解决棘手的业务难题。

 

Joey 也是一名藏书过万的嗜书人,作为资深组织发展顾问,阅读旁及哲学、心理学、佛学、历史学;他曾在香港最有影响力的商管财经杂志上,定期推荐前沿的管理学与未来学著作。

 

如今,Joey 自比为一名“裁缝”,量体裁衣,长期陪伴。过去三年里,他作为蚂蚁金服特约的外聘组织发展顾问,陪伴管理者与团队面对种种困境与挑战。调适性、多维视角、内观自变,这些 Joey 式的词汇,已成为蚂蚁和阿里人常常探讨的话题。

 

源于对意识探询和个人成长的共同热忱,之爱(Stage Ai)与 Joey 相遇,开启了2018年「铁三角」在中国大陆的首次公开授课,并促成了下面这篇别具一格的访谈。

01

当你站在系统面前,只能变得谦虚。

Yan(之爱创始人):

我觉得Joey你这个人本身是很打动人的,看你的简历也觉得非常有趣,里面有一个很活生生的你,所以我们先把Business的东西放下,看到这个简历,从直觉上会产生一些问题想要问你。比如你所谓的“系统思想家”指的是什么?

Joey:

有一句话是说,“人不可能成为一个系统思考家。”因为人从生出来就有一种限制,限制他就是偏颇的、非常粗糙的,看事情总是不能完美和完整的。所以作为一个系统思考家的意思是说:你如何能够知道自己有系统性的盲点?这些盲点在一个高度复杂的情境中往往都是最致命的。所以系统思考的意思是说:如何能够既照顾到这些面向,同时又能够承认自己是不足的。这个很重要。

 

系统思考家站在系统的面前,会有两种不同的态度。一种是说:我能够掌握整个系统,我来支配系统中的每一个角色,告诉他们该怎么做;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观点;另一种观点是,当你站在系统面前,其实,是你没有选择,只能变得谦虚,因为系统太复杂、太大、太多面向。所以等于是说,在简历当中,有些部分是可以变得轻松一些、感性一些,有些部分我觉得是在自嘲……这些东西都是真实的,同时也说明,你们也不要期待会有一个完美的、居高临下的老师,来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;本来就不是这样的。

 

所以,我希望同步做到的是,一方面可以传达我是谁,而不是用一般的方式“装”出来;但我也希望是可以轻松幽默一点,同时我也觉得这个过程中,双方都可以去感知一下彼此——想要来上课的学员感知一下,这个是不是我想要的;同时我们也感知一下,我们的学员有没有领会,这种方式是不是他想要的?我觉得这是一种双向流动的过程。

02

调适性问题是极其复杂、多面的,如何通过系统思考,看见全貌?

Yan:

你刚才说,人一生下来是粗糙的、偏执的,所以我们要练习看到自己的盲点,培养系统性思考的方式。在这个过程中,你毕竟摸索了这么多年,可以大概说一下,有哪些部分和方法,是你希望在课上跟大家分享的吗?

Joey:

其中一个就是MPI(打造解决复杂问题的新技巧)了!因为“铁三角”当中的一堂课就是关于多面向思考。其实多面向思考的一个最基本的前提就是:一个人,他的意识状态也许只能同时处理一个面向;比如现在的我,正在自我整理思路,这是属于“I”的过程——我自己的过程;而在当我跟你互动的时候,我是专注在我跟你的对话当中,这就变成是“We”的过程;但是,在这些的后面,有一个It的过程,当中也是产生的,即“场景”在发生;所以我们是很难在一时之间,同步地来认知到多个现实的存在。

 

所以我觉得MPI最棒的地方就是:作为一个leader,他能够在每一个面向当中挑选一个议题,针对这个议题来进行处理,我们称之为“调适性问题”。一个“调适性问题”是高度复杂的,而且是多面向的。所以,反而是我们在它面前的时候,应该是变得更谦虚啦。可是,我们都没有……我们都是用以往的惯用招数来做,这让我们不断地、一次又一次地踩到同一个坑里面。

 

系统性思考能够把我们领出来,“领出来”这个动作是standing on the balcony,站在阳台上面。当你“站在阳台上”,你就会知道,哦,为什么我的模式会不断地重复,为什么我会一直重复这个做法?我曾经有一个台湾学员,当他做完环路图时说:“现在看来,我真的受不了自己是如此的stupid!为什么我当时会用这招呢?”他几乎陷入一种自责当中。我会说这种现像很有趣,为什么呢?因为当他使用这些招数的时候,并不觉得有这些问题,而当我们把这两种情景放在一起看的时候,就能看到,当他在使用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感知的,完全不觉得有问题;但是当他跳出来的时候,他看到这个问题啦,而且对于这个问题,他又很用力地去指责,甚至是自责,为什么我这么愚蠢,为什么我没有看到?所以中间是不是有一个很大的落差?

 

我觉得,这些空间是存在的:能够让人“站在阳台上面”,进行一个蛮重要的反思;反思我们没有办法看到全面,有没有办法看到不同的面向。

03

管理学如果不处理存在的目的和使命,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。

Yan:

刚才提到那个人不停地“看见”、“自责”,在这个过程中,你肯定是在不停地看见,能不能举一两个例子:你通过什么方式帮这些人“站在阳台上”?你自己又是怎么变成这种思维方式的?是天生就是这样吗?

Joey:

好问题!我也不知道……因为我以前不读书的,所以……但是,这是有趣的!我在上课的时候呢,是学得很慢的。慢是因为我觉得老师没有想清楚,那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呢?我觉得他没讲清楚“后面”是什么。所以那个时候我读物理,我还记得中学时我的同学们都在听课,我卡住在老师讲的某一个点上面,然后自己在翻翻翻,找东西来看,看完后我一抬头发现:哎哟!整个班都不知道已经跑到哪里去了,我却还在那个点上面……我感觉很糟……所以那时候我就发现,我对于后面的“这个是什么原因”、“是什么理由” ,有一個非常大的好奇。

 

所以我可能是对管理学也是这样吧。不要随随便便给我乱套一些东西,你讲不清楚,讲不明白的。所以幸运的是我不是读商科出身的;我永远欣赏那些读哲学的人,这后面是有思考的。我的专业是物理,我的思考方式是因果关系——是什么导致了什么——你不要说一些规范的表述,比如“人呢,就是怎么样怎么样的”。而我就是要问个清楚,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是什么?我们有没有看到后面的一个原因呢?

 

这里就涉及到如何将哲学应用到管理上的问题。当我们说到哲学的时候,很自然的,其实它应该是跟“存在的意义”相关。管理学如果不是处理“存在的目的或使命”的时候,就出现了很大的问题。

 

所以,当我说“哲学和管理学”的混杂,我希望它就是这样的联结;我不希望它只是纯粹机器的:如何更有效率地牟取暴利?我会非常主张企业要做到高毛利,Yes,这非常重要!但是我不希望它变成只是为了高毛利而做高毛利的东西。在后面,企业为什么要存在?

 

一个公司为什么要存在,跟一个人为什么要存在是一样的。人,就我个人来说,我没有宗教倾向;我觉得人生出来,没有人会给你使命,使命是你自己要去探索的。一个企业它走到今天,也需要探求自己的使命是什么——它存在于这个行业当中的位置是什么。

 

我经常说,如果星期一,你这个机构不存在了,对你的人群来说,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馈?这就是一个关于“存在”非常实在的理由。如果“之爱”不存在了,很多人可能会觉得,哎呀,我们又少了一个去认识心理学、整合学、如何将心理学融入到中国文化当中的机会……迪士尼这个公司星期一没有了,这对于所有的小朋友来说,是怎么一回事?这就是背后的意义。所以我觉得哲学很重要,我希望搞清楚,“存在”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,“存在”应该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过程。

 

可这并不是说,我写下我的使命、价值观,钉在墙上,我就找到我的存在意义了。其实还有一件事,那就是:“存在”是动态的。今天我觉得我存在的意义是这样的,明天,周遭的环境发生了某种变化,逼着我继续去想存在的意义;所以当我们认为“存在”是动态的时候,在这种动态后面,主宰它的哲学是什么?它后面的“道”、道理、天道又是什么?

 

天道是中国人的哲学,现在我们探讨到了“天人之道”。也是在这个过程中,你看到所谓的修炼太极这件事。我并不是特别想要修炼太极,我本身是很懒的。但我觉得如果进入一个系统思考的过程中,我希望我的身体能够有某种“系统观”的感觉。而太极拳的打法有一个系统观,它真正的著力点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力点。所以它一定有它自己的逻辑在后面,而我们一般来说没办法感受到,这跟系统思考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,只不过太极拳给了我一个用身体来体验的可能。如果我要学系统思考的话,我希望我的身体也去感受一下系统思考是怎么样的;所以,就有这些方面的联结了…

当我们说到哲学的时候,很自然的,其实它应该是跟“存在的意义”相关。管理学如果不是处理“存在的目的或使命”的时候,就出现了很大的问题。

04

未来学帮我们拉开世界观,并赋予行动的动力。

Yan:

你真的是非常embodied,你是从“里面”来讲的,真的是从后面的地方来探寻。那关于未来学你又是怎么理解的?

Joey:

“未来学”是什么呢?未来学是关于看到未来,是关于你有没有看到某些方向,是往后50年都不会停下来的,而你准备在这个事情上去做些什么。

 

举个例子,人工智能在未来50年都不会停下来;数据的使用,在未来50年不会变小,只会越来越多;同样的,人如何适应变化的问题,在未来50年也不会消失,肯定永远都存在;企业也需要去适应未来。所以未来学是关于你对未来的一种感知,你觉得未来会有什么变化,而在变化中,我们要做什么改变。

 

我的工作,最主要的是关于改变。而改变来自于两个部分:一是关于你有没有看到更大的世界?另外一个是关于你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行为?

 

看到更大的世界是:Wow,原来世界那么大!很多香港人从来没有去过杭州,他不知道什么叫“无现金城市”,他不知道所谓的互联网工业在大陆的发展已经蓬勃到什么地步,他没有看过。哪怕我们在报导上面看过,在概念层面知道,但是当你有体感的时候,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。

 

我自己觉得,未来学是从一个大的环境当中,拉开我们的世界观,这种拉开是一种力量,是一种很有用,力度很猛,同时冲击到我们的行为;因为在这个理念上、在看世界的方式上“一转”的时候,它赋予所有的行为一种动力。

 

我有几个客户,带了几个合作伙伴过来,上完课之后,他们会自己进行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探讨——探讨未来会怎么样;而在以前,在企业当中,我们总是去看彼此的问题在哪儿,这对于他们走出来的帮助不太大。所以这也说明,进化型组织年会的意义是什么——它在谈未来。它让人有一种感觉:哇,未来的企业可以是这样,原来会以这样的方向走!所以,不用再多跟他们聊什么了。他们以前可能是不愿意改变的,他们不愿意放下,而这个力量是未来学带来的。

 

但是有另外一个部分,同样重要的是行为上的改变——尤其对一个Leader。如果一个领导人的行为不改变的话,他不可能创造那些他主张的东西。比如,他希望我们的团队变得更有活力,更有创造力,但是你的行为要配合才行;你不可能用一个以往所谓的居高临下的字体——我懂,我知道的比你多;这种姿态不可能激发更多活力、动力去思考问题。所以这是我们要对峙的另一部分,这是不容易的。

 

所以我自己觉得“铁三角”是比较细致地打开这个面向,来探讨Leader的行动层面,是看到他现在主张,以及他过往习惯的落差是什么;而如果他们可以缩小这个落差,能够适应未来的模式的话,那就是很棒的!为什么未来学重要?因为如果没有未来学,没有对未来的希望与主张的时候,我们不会看到我们现在行为的落差。

05

铁三角是关于看见,也是关于成长。

Yan:

我觉得你刚才说到了一个很核心的点,未来学帮助我们“拉开”世界观,这里面有一个张力,和“铁三角”的理念:成长、看见、活出来,是相对应的。可以再说说是如何把他们“拉”出来的?

Joey:

为什么在未来学的课上,我们会用到报纸?是因为,互联网的信息是一条一条的,报纸上你要摊开来看,当你摊开看的时候,你就看到了世界;在这个世界当中,不单是有商业,它也有社会的、文化的、艺术的、宗教的、心理学方面的种种问题,都在世界里面。所以我说“未来学”是一个“拉开”,因为“拉开”是一种想像。我们现在的问题是缺乏了想像力;为什么Uber会走出来?因为它有想像力,为什么这个老板能够创造这个东西?因为他有想像力;而我们需要想像力。这是拉开的部分。

 

同时面对自己固执的部分,自己最核心、最难改的部分,有趣的是,我们不能拉它们。我的意思是说,Don’t push, don’t even push。它的自我有一个wisdom,我们叫做the wisdom of the ego。每一个人的ego都会有他的免疫,关于改变的免疫力,这个wisdom会对抗所有的外力。所以,你尽量不要碰这个系统,而同时又创造“看见”,创造一个空间,让他们知道自己有一个空间可以检视一下自己所说的和所做的,那中间的落差是什么?让他们自己去检查。

 

检查的过程并不是说,ok,“你要缩窄这个gap”,不是的,我们不这样讲。反而是说“这就是gap,”然后你必须再问“这个是不是你想要的?”如果他说:对,这个是我要的。那么,this is the gap。

 

我们相信一个成熟的成年人,他自己会找到动力,会close这个gap,这就是我所谓的,一个非常基础性的假设。你可以说这个假设也许是错的,我不能说这就是一定是对的,但是这驱使我不用特别去担心,一个人一定要被push才去做一个改变。所以我们的铁三角其中一个课就是“看见”,看见这个部分这么重要。然后,也是关于成长。成长,看见,活出来,这三个当中的关系。

06

活出来!

Yan:

活出来,是希望出到哪里?

Joey:

活出来,就是你说的这个价值观:你真的希望更能面对不确定性——当你面对不确定的时候,你不要跑掉才行!你是站住的,就算不往前走也好,但你是站住的。但同时也要有觉知。

07

“调适性领导力”是一种未来需要的能力,它关于复杂与变动,关于探索和摸索,它教人如何行动,并在行动中产生正面影响力。

Yan:

“铁三角”这么多内容里面,为什么选择用“调适性领导力”作为框架把它包起来,它核心的点是什么?

Joey:

跟时代有关吧。因为我对未来学关注或者说感兴趣。其实在《重塑组织》这本书出来之前,这一类过往的所有书我都看过,他们的主张是什么我都清楚;只是刚好有一个老外将这个东西用在商业应用上面,而我已经早在走这个前面。所以,从某种程度来说,当我们提出“调适性领导力”,是因为我看到未来的需要,未来很需要这种能力,这种能力是关于探索、摸索,是关于复杂,关于变动,关于彼此的关系越来越紧密,你如何处在这种复杂紧密的关系当中,还能够带着一群人变得越来越有个性?

 

当智识层面越来越高,从IQ来说,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多的有受过教育的,如此男女平等的年代。这都是前所未有的,我们要面对这个状况。所以“调适性领导力”是说,要带着一个组织、带着一群人跑进这个未来,背后其实有很多的挑战。而这些挑战都没有被好好地说明白;也没有人跟你说,“如何陪伴”这些人去打仗;在打仗的过程中,也没有说明打仗背后有什么理由?有什么理论框架是他们能够用的、对他们有好处的。

 

所以我为什么会用“调适性领导力”?因为到最后,还是会关于一个人如何行动,而行动产生一种正面的影响力。而在他的行动当中,肯定是有很多很多种限制拉扯住他,他如何能够解脱这些限制,能够跑出去?当中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 

所以我们说“铁三角”这个课,回看过来,其实都是让一个leader备战,让他拥有某种战斗力去应战。这就是我们刚才说的,如何站在未来当中,却能够快速试错,快速失败。在坊间,从来没有一个课程是如此强调失败、如此强调不完美的状况的;你如何在混乱当中打仗?我相信大部分课都是比较工整的,所有事情是非常有序的。但是铁三角并没有这样。

参与到未来的探索中……

Yan:

我问了在台湾上你课的学员,他们说:“你放弃问他要讲义吧!”哈哈哈哈,要也没用,反正到时候也是不一样的。而同样的课他们再回来听,还是不一样的,这就是creativity吧。

 

《重塑组织》中的一句话,现在是一个自然生发的世界,没办法用原来的方式视觉化,或者用愿景去呈现和清晰描述一个未来,然后站在一个起点上反推我们的计划,按照计划往前走了。相反,我们需要带上一个清晰的意图站在起点上,并且愿意参与到探索之中……